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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所谓“魂不守舍”,藏林先生和顾挽松的对话,让应风色几乎无法维系魂体出离,见顾挽松狂笑之声沉落,垂颈不动,一惊之下,倏忽坠回识海中。

    “青、青锋照的掌门邵咸尊……就是那个‘文舞钧天’邵咸尊!他竟是妖刀阴谋的黑手!”他抓着冒牌货叔叔自顾自说,忘了应无用正是他识海中多余的运算能力所化,本体之知即为其所知,毋须言诠。

    身为终结妖刀之祸的英雄“六合名剑”之一,杜妆怜其实是借诛杀刀尸之名,行弑师夺权之实;对抗妖刀声名大噪,晋身新一代正道领袖的邵咸尊,更是策动妖刀祸世的阴谋家;遑论羽羊神的真身,竟是大名鼎鼎望重武林的“天笔点谶”……台面上的正道栋梁、东海七大派首脑,居然近半数是恶徒,且是恶中之恶,有什么梦魇能比这个更可怕的?

    “冷静一点。”应无用宽大的袍袖连圈带转,随手将他按落廊沿,递过一杯碧幽幽的氤氲香茗。“这你就坐不住了,一会儿怎么听我的惊天大发现?来,喝口茶醒醒神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惊……好烫!你想杀了我吗?呸呸呸!为什么我在识海中会被烫到!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清醒多了?舌尖近脑啊,效果才好。不喜欢热茶的话,下次给你换花椒油罢。”应无用抿着一抹狡狯,干咳两声,敛起嘻皮笑脸。“魂体不受物限,简单说那样差不多就快成仙了,眼色远超凡人,也是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“藏林进屋时你瞧不见,非是他快到连魂体灵视都无法掌握,而是他直接从屋外,携无叶和尚之尸现身于屋内角落,又倏忽变到另一头的炕沿——我从你的知觉残影中确定了这一点。”啪的打了声响指。

    应风色眼前一花,置身于整片阴翳般的黑暗里,在不断扰动跳跃的黑线和黑影之间;周身的桌椅、土炕和墙壁等,皆以灰白杂线勾勒而成,仅有轮廓而无实体,若有似无,因此知觉也能穿透屋墙,鲜明地“看”见同以潦草的灰白线条涂鸦成的篝火林树。

    藏林——当然也是杂线白描——挟无叶僧的尸体自林中行出,于屋前忽地消失不见,下一霎眼便出现在门后的屋角,随手将尸体放落后又消失,然后才现身于土炕边。

    (这……简直就是妖术!)这是人能做到的么?这般瞬移法门,是能用真气、内功,抑或攻守进退的道理来解释的吗?如若不能,那便是现世不存之物,是如假包换的妖术啊!

    “……我也很想这么说,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,可惜没忒好的事。”应无用再一弹指,将应风色拉回小院廊间,肃然道:“你并不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身法。在通天壁那会儿,你遇过更厉害的,为此还做了好一阵恶梦,长大后你就不愿再回想起这段往事了。”

    通天壁……是十七爷!

    他始终倾慕神功盖世、谈笑歼敌的独孤寂,也记着临别他那番“日子难过可来白城山找我”的好意,但正如冒牌货叔叔所言,通天壁的炼狱景况在其后几年间,未有一夜离开过他的梦境,好不容易才得摆脱,实不愿再想起,连带对十七爷的印象日渐淡薄;一经点醒,才想起十七爷分光化影的神奇身法来。

    “武功练到这等境地,算上隐而未现、无籍籍之名者,我料天下五道间不逾双掌十指之数。藏林的身份,可说呼之欲出。”应无用边说边扳手指:“独孤弋已死,韩破凡远飏,武登庸行踪不明,‘天观’七水尘是和尚;凤翼山四平爵府的当主中行古月,年岁则要比他小得多,这厮更不是你叔叔我……‘凌云三才’、‘五极天峰’当世七大高手之中去其六,你说他是哪个?”

    应风色的双目逐渐瞠圆,喃喃道:“是殷——”

    “嘘!”应无用以指抵唇,低道:“小声点,别让他听见啦。顾挽松、杜妆怜之流,也只配做此人的马前卒,他若意在龙庭山,那可麻烦得紧。”

    十七爷闯通天壁时,倾奇宫之力也没能拦住,几乎灭了大半个奇宫的旷无象、人面蛛,更靠十七爷出手才能收拾。没有了叔叔应无用的指剑奇宫,难与三才五峰等级的高手相抗衡。

    这不仅仅是武力差距悬殊而已。

    藏林隐于暗处,策动顾、杜等人掀起的妖刀之祸,将二十多年前的东海正邪两道彻底清洗了一遍。为藏林所支使的这帮人乘乱上位,影响之大、算计之深,早已跨越门派立场所限,思之令人胆寒。

    要说有什么差堪比拟,约只有昔日血甲门锻阳子的双城之战,将对立上升到整个武林的规模,最后仍被展风檐揭穿,祭血魔君锻阳子身死收场。藏林和他的党徒却是功成圆满,坐收渔利。

    这等人如今剑指奇宫,以有心算无心,就算双方实力相当,奇宫也处于极劣之势,况且对方还拥有一言不合、能任意掀桌耍泼的压倒性武力?

    龙方就算为羽羊神所驱使,也未必会毁灭奇宫,说到底血甲门干的还是鸠占鹊巢、借尸还魂的勾当,毁了尸巢,便无可供寄生处。但与藏林勾结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,此人连一国都能随手抹煞,随心所欲地造王,同羽羊神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恶棍。

    应风色无法忍受。曾经他以为自己能放下一切,与莫婷远走高飞,远离已无法以“应风色”的身份遂行的龙主之梦;即使没有他,龙庭山也会一直在那儿,千年不移。如今他才意识到,这个想法何其幼稚。

    就像在孩子眼里,父母永远都在,能为自己遮挡一切风雨,直到发现他们其实脆弱不堪,不比自己更强大。认知并接受这样的破灭,稚子才会长成独立的个体,毋须再仰赖母亲的奶水哺育。

    这份危机感甚至超越了他对龙方的仇恨、对魏无音的憎恶和不满,对失去身体的自怜自伤,此际正于胸臆里熊熊燃烧。就算应风色不是风云峡一脉的合法当主,不是陶夷应氏的殷切期盼,不是理当承继应无用衣钵的唯一正选,他也无法袖手旁观。这就是你我之间的根本差异,龙大方。应风色心想。

    所以你不配。

    “有人来了!”冒牌货叔叔打断他的沉思,一把将应风色的意识推出识海:“别漏了蛛丝马迹,咱们要想打赢这场仗,就得善用你这个不当人的优势,赶紧的赶紧的!记得莫要飘远了啊,这会儿可没工夫摆坛招魂。”

    咿呀一声门扉推开,一抹玲珑浮凸、却又结实紧致的娇小身板闪入,浑圆的两瓣翘臀里得裙布紧绷滑亮,撑大的糸眼将棉布张得极透极薄,仿佛多用一分力便会“嚓!”一声迸开,原本漆黑的襦裙下隐约浮出雪腻的肌色,贴肉如以最轻薄、最具弹性的蛛丝织成,拧腰抬腿间,臀肌的张弛虬鼓纤毫毕现,直比赤裸还诱人,竟是简豫。

    她的臀形如鲜滋饱水的、熟透了的鸭梨,股瓣肉呼呼的十分丰盈,却非是绵软如沙馅般的腻润手感,无比紧致的肌肤虽是极细极滑,却充满弹手的肌束柔韧,便是被冰无叶押着勤加锻炼的鹿希色也比不上。

    在茅屋摇晃的烛焰之下,浮出滑亮黑襦的曲线清晰可辨,应风色这才注意到她连接髋骨、臀股的臀小肌和臀中肌异常发达,鼓胀偏又滑润如水的曼妙肌线一路上溯至圆凹的小腰乃至胁腋,美得兼具危险及诱惑。

    身段比更窈窕修长的女子,应风色随口就能举出三五位,但简豫的胴体魅力正来自“结实”、“强壮”等与传统的审美大相径庭处,男儿不由得想起阳物滑入她湿漉漉的臀底,被小手和强有力的臀肌夹得丢盔弃甲、一泻千里的舒爽,陡一激灵地打了个冷颤,差点守不住魂灵出离的状态,赶紧收束绮想,见简豫拎进一只长得过分的黑布包袱,定睛一瞧哑然失笑,竟是连头发都被里入黑氅的阿妍。

    仔细一想,简豫这么个娇小玲珑的人儿,要带着穴道被制,甚或直接被打晕了的阿妍满山遍野地跑,似乎除了将她里成蛹状提在手里,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。

    阿妍身段出挑,两条长腿不逊于成年男子,简豫便想背她,拖地的两条腿子也够碍事的了。这件猩红衬里的乌黑大氅约莫是从无乘庵里拿的,将阿妍里成只露出脸蛋的长蛹,脚踝双膝以衣带缠束,双臂则直接缚于体侧,再以一根带子串接这些横绑的束圈,提于全身重量分布的中心处,差不多就是市井的肉摊之上以荷叶包里猪肉的概念,不能不夸简豫一声“聪明”。

    藏林先生也被逗得嘴角微扬,点头道:“这倒是个好法子。”

    简豫仿佛足不沾地,轻飘飘地进了屋,随手将阿妍扔在韩雪色身畔,娇躯落地时砰的一声,也不知是不是摔了脑壳儿,要是撞醒了阿妍固然令人担心,但没醒也颇有些不妙。

    “要是把人弄醒了,可怎么办?”果然藏林先生还是说了。在应风色听来,是比有外人在场时要亲昵得多,远远称不上是责备。

    简豫垂落的袖管中寒芒闪掠,一柄短剑无声滑出,霜亮的剑尖稳稳停在散开的黑氅交襟间,阿妍那雪一般腻润的修长颈侧,距离微微鼓动的颈脉仅有分许,是倘若一不小心没能停住,剑刃便即没入的程度,吓得应风色差点跌回识海。

    “杀了就好。她来不及出声的。”

    简豫淡淡的口气,比霜刃更令人心寒。不知为何,应风色完全不以为她是在恫吓,如果觉得有必要,少女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柄取自洛雪晴房内的短剑刺入阿妍颈中。

    这一刻应风色只祈祷藏林先生明白她的儿女情思,千万别是不解风情的半截木头。其他女子常见的醋海兴波,到了简豫手里就是一剑没颈的事儿,以藏林的武功或能阻她行凶,但阻止的结果说不定更糟。

    微佝的初老文士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“傻丫头,这女娃儿现在还不能死。她要为我嫁入平望都的帝王家,且与龙庭山的毛族宫主藕断丝连,纠缠不休,为十年、二十年后的天下武林投入变数,成为操纵家国兴亡、朝野盛衰的关键。她要死在这儿,我可就伤脑筋啦。”

    简豫静静听着,微眯的凤眼依旧看不出喜怒,只差分许便要刺入阿妍雪颈的剑尖却微微颤抖。“就像我为你嫁到阜阳那死气沉沉的古老大宅里,任秋意人享用我的身体一样么?”

    藏林先生微露诧异,旋即垂眸轻笑,再抬头时眸光潮润如鹿,直欲醉人。

    “若教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,看来我是老啦,话都说不清了。在这世上,没人能同我的素素相提并论,素素是独一无二的,是我无从失却、无可取代的圆满,是我这孤独无用的老叟,尚能苟存于世的理由,谁也比你不上。”

    铿啷一声短剑坠地,简豫飞扑到他身前,伏在膝上仰起小脸,喃喃吐出的气音如梦似幻,天真如稚儿。“夸我……再夸夸我……还要……还要……”

    藏林捏着她猫儿似的尖颔,指触光瞧便觉无比宠溺,轻轻搔刮腮帮颈颔,仿佛复写着她那既滑顺又充满个性的轮廓,简豫美得眯眼,眼缝里透出潋滟波光,盈盈欲滴。

    应风色想起是同一只手,揉纸也似将顾挽松的手掌捏作一团,所幸这恐怖的一幕始终没发生。

    “你的剑法进步了,虽未拾掇下杜妆怜,但于激战间隔空发出剑气,在场无人能觉,杜妆怜、严人畏的修为虽在你之上,纯论境界,她二人未必能胜你;我虽叮嘱你不得出手,从结果看,是我低估了你的进境。若能维持心念一专,三五年间,杜妆怜便不是你的对手了。”

    简豫偎在他的膝腿间闭目聆听,似还嫌夸得不够,唇勾微抿,似笑非笑:“我还替你生了阿洁哩。阿洁她多漂亮啊,小小的、粉粉的,活像只奶猫……她吃奶的样子可讨人喜欢了。可我不让她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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