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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楼前的那棵法国桐,已着夏日的盛装。在炎热的阳光下,默默地伫立着。隔着玻璃窗望出去,仿佛已感觉到田间那徐徐蒸腾着灼人的热浪。空气中的尘土,虽扬至半空,但天空依然是那样的蔚蓝,只是蔚蓝中,隐约寓含着几许苍白,是被热浪熏得吧?视野中的天空,空旷枯燥的没有几丝云彩。人生,性本善良的人之初,经岁月的流转,世事风物的变迁,人情蜕变薄凉单纯,有的甚至丑恶与虚伪。而自然却不同。它不管任何时代,任何时间,对任何人,任何事,都是公平的。不管善良与丑恶,尊卑于贫贱,只要人不去改变它,腐蚀它,它都会以同样的心情、同样的面目与姿态,展示在你的面前,就看你用怎样的目光去发现它,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它那多层次多角度的美丽。

    夏日的骄阳虽如火,但就在这如火的夏日中,才会有千山竞秀,万木峥嵘的景象。

    古语曰:智者乐山,仁者乐水。我既平凡又普通,如海中一粟,更谈不上什么智者或仁者。可是我却既乐山又乐水。山水相依,如两情相悦,既缠绵又奔放。可是自小一直生活在湖区的我,对水的情谊可谓是一往情深,情有独钟。我爱它的清流无痕,爱它柔情的涟漪,闪烁的波光。水,在我的记忆中,自幼灌注了它清莹秀澈,温顺似柔情,但平静的止水中,总会有暗流涌动。但是,山就不同了。山只有美!在我的生命中,对山的渴望竟成了幻觉,成了梦寐以求的事,这使我更偏爱于山了。

    少小时,离我们湖区最近的一座山是南山。那时,空气清新如洗,没有现在那样的乌烟浊气,晴天就会蔽日。在湖中至高处眺望,四十公里以外的南山,影影绰绰的轮廓,依稀挺立于蔚蓝的天空下。那模糊的苍松翠柏,隐约似入云霄,可望而不可即。遥远的想象,常常使我梦寐而萦怀。

    后来稍大一点,顺小清河逆流而上,直至小清河发源地——黄台,从黄台码头上岸,走不多远就是北卧牛山的山脚。沿弯弯曲曲的山路,环绕而行。过一个平坦的山坳,前面是壮阔迤逦的华山湖,湖中游人如织,帆影点点。气势磅礴的华山,巍然耸立于湖中。此华山虽不是沉香劈山救母的华山,远处看,沉香一剑把山顶一分为二的气势,却如此的磅礴。其实这些事情,都是那时听当地人说的,不一定是事实。不过我想爬山的兴致却依然高涨。此山并不高,但在一个青春少年的心中,感觉是在攀一座“高山”

    我没来得及寻找登山的路径,就一股脑地顺着山势往山上爬。山势一会儿陡峭险峻,一会儿略缓,却满是大小的石卵或岩石。在那陡峭嶙峋的石缝间,长满了大大小小野枣树,有疏有密,或高或低,偶尔有几棵松树,稀疏的点缀其间。我不顾枣树针刺的尖利,努力地攀附着,穿梭于如同荆棘的枣林中。虽留恋登高,却也经不住那缀满树枝的红红酸枣的诱惑,可随手采摘,送入口中,只觉酸中带甜,甜中有涩,是解渴的佳品,虽累及却乐而不疲。随即背靠着一棵松树,缓缓抚松坐石,眼前的山势,被低矮横生的松枝遮蔽。我闭上眼睛,舒一口气,静静地倾听那松枝枣林在风中摆动的簌簌声。幻想着山顶上会是什么样子。或许这就是我梦中的山!在我那颗年少的心中,酝酿已久。时而催促着我,影响着我的山。它积聚于我的心中,也活在我的心中。

    此刻,山已在足下,那穿越荆棘的微风,凉凉地袭上我的脊背。“高处不胜寒”然“风光在险峰”在贴近云海的仙境中,尽情体会着山的声籁与此时飘渺的心潮。举起双臂,仰天呐喊,那忽来忽去,聚散无常,自由涌动的云,似为你的到来而翩然起舞,在松石之间穿梭染织,不为风所动,人间的苦乐、虚伪、丑恶于贫贱,又岂能撼动一个人的真正意志?两个山头对侍着,真如剑劈刀削的一般,陡峭的令人生寒。温暖的阳光,散散落落的透过云层,时隐时现;弥漫的云气,似乎带着树梢轻声的诉说,洒落整个山头。当你沐浴阳光中,顿觉暖意融融;瞬息又置身于巨岩的背影下,又觉寒气深深。这瞬息万变、神秘莫测的景象,如同在刹那之间,便感觉到了四季冷暖轮转,令人惊叹。山,博大的胸怀,永无止境的承受着万物生灵的死亡与诞生,在生死的轮回里,山紧紧地抓住了生命的纽带,不断输送它宽广善良与美丽。

    站在山顶,俯视四周,世界近在眼前,江山如画。山麓下,华山湖尽收眼底。帆影点点,行人如蚁。华山与南北卧牛山、驴山,山脚相依相连。山峦连绵不断,山岚轻烟缠绵,似隐似现,松影幽幽,云舒云卷。走在山顶,走在山的脉搏上,倾听山的呼吸,如体会山那优美的妙趣横生的韵律和自然的神奇与莫测变幻。我感觉到“一览众山小”的含义,体会到远离尘世喧嚣的静谧。沉迷于半仙半幻又似梦的奇景之中。

    那次爬华山,似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爬山。山虽不高,却满带高傲险峻的热情傲立于群山之中,把它那朴实,纯朴的情感都寄情于那绿色的体肤之中,渲染着每一个蓬勃有力的绿色生命力。它那时而云涌雾绕,时而氤氲迷离的虚幻景象,在我的记忆当中,尤为清晰,深刻,因为它让一颗久为期待的心灵得以满足,并在我人生每一细节的记忆中铭记!

    时间已过了二十多年,我却时时忆起。因为一直以来,我热爱山,热爱水,热爱大自然那浩茫飘渺,自然神奇的旖旎与美丽。它像一个幽远而奇幻的梦境,一个美丽的梦!是啊!明明知道是个梦,可我总喜欢一次次的旧梦重温!

    再次忆起那次爬山的经过,想起那优美的山之韵,是一种幸福,也是一种享受,对自己更是一种历练。明白了一种不为利驱,不为物欲和一种“淡泊明志,宁静致远”的人生情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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